第七章 橘園之三



橘園

  蘇菲遠眺窗外雪景,尋思著如何馴服保羅心中那一匹狂奔的野馬。
  
  忽而一笑,娓娓述説著一段歷史,「當年彼得大帝的皇儲阿列克謝帶著芬蘭情婦阿弗羅希娜,兩人私逃到維也納,投靠連襟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查理六世[1]。大帝爲了要有個決斷,爲了能讓皇儲歸國,便賄賂那個芬蘭情婦。阿列克謝做夢沒想到,情婦竟然背叛了他,哄騙皇儲回到俄羅斯與父親和解,夢想著自己當上下一任皇后。最後兩人都被判了叛國罪,還未行刑,阿列克謝卻經不住酷刑,病死在獄中。」

  爲何蘇菲這時要提那個浪蕩子阿列克謝?他愣了一愣,滿臉疑惑地看著她,「妳是想告訴我,妳要做那個芬蘭情婦?」

  蘇菲低眉頷首,「波蘭的命運全操之在陛下手中,比起那個芬蘭情婦,我更是受不住威脅利誘,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。」

  「蘇菲!妳非得如此謹小慎微不可?就算不是爲我著想,也要為了妳自己打算,我們冒險一搏,等我們成婚了,她又能奈我們如何?」

  她即刻反駁,「新教牧師的證婚,東正教會會承認嗎?就算我們在外頭成了婚,他們還是有辦法宣告我們的婚姻無效。更何況我不願你冒著這麽大的危險,你身爲儲君要是叛逃了,便是叛國,我只要你好好地活著。」

  一切只要他活著就有轉機,他怎會不懂這個道理?

  她話一出口,就被他的手臂直接摟入懷中,「唉!妳昨夜一整夜輾轉反側,我也沒睡好,妳就在我身邊,教我如何安枕⋯⋯」他的聲音有著輕微的倦意,氣息在耳根處拂過,輕輕地撩撥著昨夜殘餘的旖旎餘溫⋯⋯

  他們之間再親密,她總是不讓他越過那條底線。

  她聽得出他語中的暗示,哭笑不得地推了他一推,「勿要耽溺女色。」

  「嗯,全世界都換不了妳的美色。」他咯咯輕笑著,指尖已遊移竄入胸口的雪紡紗下,一路沿著鎖骨,滑落乳溝,輕輕捏住了豐腴的雪乳。他柔軟的舌頭毫不鬆懈,舔舐著滑膩的肌膚,唇齒嚙咬著她的心頭,越吻越深,她被他弄得全身發癢,情欲難禁,忍不住想躲開。

  他的雙臂卻緊緊鉗住她的柳腰,讓她想躲都躲不掉,輕聲笑著,在她耳邊逼問著,「皇位重要嗎?」她毫不遲疑地答著,「重要,誰主俄羅斯,關係著波蘭的存亡。」

  他倒不太在意:「哼!皇位與我何干?」

  她心中十分清楚,保羅是羅曼諾夫王朝唯一合法的血脈,無人能夠取代,這世間除了保羅,無人能為她護得波蘭周全,便斬釘截鐵地說︰「世間唯有你能保得下波蘭。」

  「我早已成年,她卻一直不把位置讓出來,我保護不了妳的國家。」他説得讓她氣得瞪他一眼。

  蘇菲深知保羅對權位並無渴求,然而這幾年她卻將希望全然放在這個男人身上。起初是年幼時的玩閙,後來成了一個男人的執念,一種全心全意的愛,而他的愛之於她卻是保國保命的浮木。

  他需要她的愛,而她則需要他手中的權力,他們緊密相繫,成了共生共存的命運共同體。

  此時離開冬宮,無異於波蘭的死路。

  在他的唇在雪紡紗下裸膚上印下時,她的頭忽然埋入他的懷中,這個懷抱是多麽地溫暖,她不想離開,忽而淚液盈眶,「我依了你,我們留在冬宮好嗎?」他聞言一怔,明顯動作緩和下來,轉而去親吻她的脖頸。

  「哦,妳決定了?」

  她渾身被他撩撥得微微燥熱,輕嗯一聲,仰頭注視著他,「篡位、潛逃、拒婚都解不開這個死局。無論世事如何變化,時局如何輪轉,無論你娶誰,我嫁誰,我答應你,我們一生一世不離不棄。」

  她若是再不依他,此結難解。

  他似乎並不顯得意外,好像專等著她開口,「恐怕母皇聽到妳這麼說,第一個想法就是,把妳嫁給她的好兒子,與其夾在他們中間,還不如趁早生下我們的孩子。就算她將來把妳許配給他們其中一人,無論是亞瑟也好,瑟秋也好,只要我活著的一天,量誰也不敢起動妳的心思。」

  他洞若觀火,她倒是沒了再逃避的借口。

  而他的眼底儘是暗潮湧動,順勢將她拽到懷裡,裙裾柔軟貼身,沒有裙襯[2]的阻隔,他所渴望的肉體就在一層火紅的薄紗底下⋯⋯遂輕輕將她抱起,將這團火置於一張純白無雜色的北極熊皮之上。

  俯身下來親吻她的雪頸,她攬住他的脖子,攬住起伏如麥波的金髮,猝然仰起著頭來,迎上他的熱吻。

  經過三年的蠻纏,他用真愛贏得她的決心。

  無論誰是皇后,已不再重要了。歷代沙皇皆有著衆多的情婦,或許保羅將來會有更多的女人,而她,蘇菲公主只是其中、名不經傳的一人。

 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,最重要的是他愛她。


[1] ​ 查理六世是阿列克謝的皇妃夏洛特的姐夫,阿列克謝不愛自己的妻子,卻帶著情婦去投靠妻子的姐夫,真是奇葩。
[2] ​ 裙襯是由鯨魚骨、細鐵絲、藤條等製作輪骨,十七、八世紀歐洲上流社會中,婦女將之穿在裙下,撐起裙裾,成爲蓬蓬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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