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偷歡之一


震驚的蘇菲


  在蘇菲記憶深處,朦朧浮現三年前——

  那春光乍洩的湖畔。

  這些年來與索菲婭朝夕共處於女皇寢宮中,她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,蘇菲多少也有耳聞。然而這個格里可是女皇枕畔的男人,索菲婭此舉不是形同蜉蟻撼樹嗎?

  隱隱中,她覺得一切都不對,時間點不對、地點不對、人更不對,索菲婭都是個成精的人了,絕不會傻到自尋死路,心念電轉間,恍然驚覺⋯⋯

  是那杯酒!

  原來是瑟秋!

  方才在大殿上是他故意將酒濺到她身上,是她合該撞見這對偷情男女,他早已知道索菲婭與格里在此歡愉溫存⋯⋯而他想藉由她的眼、她的嘴、她的人去扳倒一個權貴,如日中天的奧拉洛夫一族。

  因而,精心佈了這麽一個局,引她入局。

  而女皇身邊衆多仕女之中,只有她與索菲婭長住女皇寢宮中,當然最好是由她來看見這齣好戲。

  但更深一層去想,冬宮裏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,這樣的姦情要走露風聲,太容易了,縱使兩人要幽會,也不該發生在女皇的寢宮裏,更不該發生在這個時間點之上!

  驀地,索菲婭那冰冷攝人的目光投過來,她心中不禁一凜,以索菲婭慧黠的心思,怎會在酒宴如此熱鬧時刻,在隨時會被撞見的地方做下此事?

  念轉及至此,她猛然抬眼,索菲婭依舊是面色驚恐⋯⋯而嘴角卻掛著一抹耐人尋味的意涵。

  蘇菲心中頓時雪亮,是索菲婭要扳倒奧拉洛夫家族的,不然就是在她背後的那個人要扳倒格里,是她主動去色誘格里的,是她佈下的陷阱,而在她背後的這個人必定是恨格里入骨之人⋯⋯不假思索,蘇菲以縝密清楚的思緒迅速演繹、便得出一個明確的結論︰

  那個人不是他人,正是瑟秋的父親——普譚金。

  普譚金在那場宮廷政變中,與格里一同效忠凱薩琳,推翻了彼得三世,殲滅彼得從日耳曼帶來俄羅斯的個人軍隊。然而普譚金的兒子瑟秋卻出生於宮變之前,格里得知後醋勁大發,便處心積慮將普譚金送往邊疆戰場。宮變後,奧拉洛夫一門封疆裂土,五兄弟全封了爵位,女皇早將普譚金這個人置諸腦後。直到他在土俄戰爭[1] 中屢建戰功,一年前戰爭結束、論功行賞時,再度得到女皇賞識,「父」以子貴,順理成章進入冬宮政壇,躋身内閣。

  以他平民的出身,卻能立足冬宮,算是異數。

  旋即轉念,然而這世間更恨格里的人,卻是保羅。

  格里生性跋扈、猖狂與目中無人,向來不把保羅這個皇儲放在眼裏,兩人關係早已勢同水火,到了無法共存的地步了。

  未待細想清楚,格里這個老粗擡起她的下頷,用食指輕劃著她的胸際,色迷迷地説︰「蘇菲,妳長得真像她當年年輕的時候,老子可想妳想了好久⋯⋯」

  説著,一張血盆大口便舔上她的雪頸,另隻手就要伸入她的乳溝之中了。

  她猛然想起,格里曾對女皇說︰「她越大越像年輕時候的妳,那時妳純潔得宛若一枝出水芙蓉,真想讓人一親芳澤。」

  莫非,他早就對她起了歹念,猝然使盡全身的力氣掙脫他的掌握,重重地摑了他一掌,「你這個輕薄的好色之徒!」

  索菲婭卻在一旁嗤笑了起來,「格里!蘇菲可是她掌上的一顆明珠,誰要是偷了這顆明珠,她絕不輕饒的,我勸你還是放了她吧!」

  經索菲婭這麽一説,蘇菲更加確定,佈下這一局的人,便是普譚金,保羅絕不可能讓她去冒這種險。

  「放了她,這麽香噴噴的一朵花,我可不能便宜了保羅,今個兒不摘白不摘⋯⋯」一伸手便抓住蘇菲的胸脯,使勁扯破浮動在胸口的白紗蕾絲,在胸乳袒露的一瞬⋯⋯

  索菲婭見格里這會兒是來真的,知道蘇菲的身份非比尋常,卻也慌了起來,立即起身拉住了格里的手肘,隨口找個敷衍的話,「格里呀!你可得冷靜一點,我們蘇菲可是個公主,不是你招的妓,你當真要蠻幹的話,波王絕不會放過你。」

  「呵呵!波王那個亡國之君,哪裏擋得住我俄羅斯的大軍⋯⋯」他話音未落,房內又闖入了一個人影,不由分說地衝上前來。

  「住手!放開她!」熟悉的聲音怦怦入耳。

  蘇菲擡眼,只見保羅手持一把手槍——
  
  正對著格里的鼻梁。


[1] ​ 這裏指的是第六次土俄戰爭(1768-1774),普譚金與奧拉洛夫兄弟皆參與戰爭,普譚金曾經率領七萬俄軍抵達克里米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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